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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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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如今回来才三四个月,叫我怎么舍得!我和你爹原本想好了,要安安稳稳地护你一辈子,决不能再叫你受苦了。可是,若是子山这孩子,我们是信得过的……芸儿,女儿家……终究是有个归宿好些呀。”

她无言苦笑,早知如此,倒不如当初将八年经历和盘托出,或可省下这些麻烦。毕竟,知晓一切却毫不介怀的,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了吧。

她拒绝了几次,郭处仁却坚持不懈,屡托兄长带话,想要再见她一面。她有些恼火,着实厌恶他的纠缠,在她心目中,好男儿贵重自持,被拒绝后就该永不出现。

为了断他妄念,她答应相见。母亲和嫂嫂欢天喜地地将她装饰一新,她却在赴会途中将头上琉璃钗、珍珠篦都摘了下来交给紫燕,又用帕子擦去脸上脂粉,低头撇开兄长,光髻素脸地去见他。

郭处仁在西泠桥边等候已久,见她袅袅婷婷地来了,忙扶了扶头上巾帻,站直了一揖到底。她抬眼静静地打量他,个子不高不矮、身幅不胖不瘦、模样不俊不丑,是个顶顶寻常的仕子,与记忆中那个总和兄长并肩而行的少年模糊相似,却又记不真了。

“郭相公有何见教?”她客气地拒人千里。他愣了愣,目光复杂,有爱慕与怜惜,也有克制和犹豫,种种心绪交融在一起,反使他本就平庸的五官显得更木讷和笨拙。她看在眼里,忽然如惊雷滚过心头。

这样的神色,她从前在另一个人脸上也看到过。那人有着与郭处仁全然不同的刀凿斧刻般刚毅的面容,可他那日的神情,分明与此刻的郭处仁一模一样。她倏然笑,笑自己三年前的迟钝,笑昨日之日不可留。

“郭相公可知何人埋骨于此?”她一指桥边的慕才亭,亭下是南齐名妓苏小小墓,她欲藉此打开话题,断了他念想。郭处仁点了点头,低声道:“邦衡都对我说了。”她微笑:“还有些事,我哥哥不好启齿。”郭处仁又是一愣,喃喃不知如何作答,她淡淡福了一福,转身而去。

“周姑娘!”他追上几步,白净的脸红涨起来,“我,我还有几句话……”他怕她不肯听,急得语无伦次:“你不记得了,可我都记得的……苏堤映波桥上,你抱着满怀的荷花莲叶;还有,你和伯母去灵隐寺进香,在飞来峰道上唤我……还有,还有那次,你在秋千上弹箜篌……”他深吸了一口气,声息渐渐稳下来:“我在墙外听到叮叮咚咚的弦声……邦衡带我去后园,我一眼就看到你,你那时才九岁,穿着浅粉色的衫子,坐在朱漆秋千上,怀里抱着一把箜篌,一边弹一边伸长了脚尖去点地,一踢一踢的摇,见到我和邦衡也不下来,只是冲我们笑……我那时就想,长大后一定要考取功名,然后去府上向伯父求亲。可谁知……”他满眼痛惜:“邦衡说你被金兵掳走了,我不相信,定要等你回来。可我爹娘不答允,还是给我定了亲……她嫌我嘴笨惹她生气,我熬了两年,总算送走了她……然后,然后邦衡说你回来了……周姑娘,这番话藏在我心里许多年了,邦衡他都知道,我,我不管你在金国遭遇过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好好照顾你……邦衡说你舍不得父母,那我可以等呀,你才回来不久,是该好好陪陪伯父伯母的……”

她怔愣良久,终是默默低下了头,兄长在不远处看着,怕她一口回绝,忙跑来打圆场:“咱们先回去,让芸娘好好想想。”又定要他一同送她。

一路上,他沉默地走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让她不由回想起那年方城街衢上,另一个人送她回去时相同的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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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切顺理成章,父母早就心取了他,时常婉言劝她,她却不敢答应,生怕又一步走错,抱恨终生。直到母亲急了,握着她的手愁道:“就是个泥人儿也有三分土性呀,你总这样拖着,再热的心也会变冷的,心冷了就回不了头了!”她一凛,咀嚼着母亲的话,忽然间豁然开朗。

半年后,她红灯彩轿、笙箫锣鼓地成了他的继室妻。洞房花烛,帐垂香暖,他的紧张尤甚于她,生怕弄疼了她、惹恼了她;她暗自惊讶,惊讶男子在床笫间竟会这般小心翼翼、轻怜痛惜,全然颠覆了她以往所知。

婚后的岁月平淡而安稳,父母兄长没有看错,他确是个温良忠厚的男子,虽不善言辞,却处处爱重她、疼惜她,公事之余便回家陪她,在公婆面前维护她,携她遍览西湖山水,从不在意旁人的闲话。

时光荏苒,一年后,她偶感不适,对了脉才知已有了身孕。他大喜过望,抱着她不知该怎么疼才好。她自然也是欢喜的,可欢喜里却搀着一丝隐忧——沦落风尘的时节,她用过许多虎狼之药,早已损了根本,不知还能不能平安诞下他的孩子。

九个月后,她奇迹般顺利地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公婆喜得手舞足蹈,忙不迭地给祖宗上香;他却冲到房中俯身抱住奄奄一息的她,惊魂未定地喊:“芸娘,芸娘,你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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懋儿生得与他极像,公婆乐得合不拢嘴,连带着对媳妇也越来越满意。命运走过坎坷低谷,顽强地向上向前。

这一日,大雪纷飞,她坐在熏笼前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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