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3)
泼墨的画中走来,背靠山麓阔野,光芒四射,轻而易举便能获得众人瞩目。
从前的善阳帝便觉得,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弟弟,真是件太痛苦的事了。而今,他竟对他生出些钦佩,真是多么艰难的环境里他都能辟出一条血路。
萧煜笑了笑:“皇兄,这故事说起来就长了,等事情了了,容臣弟慢慢说给您听。”
善阳帝装着糊涂:“还有事情未了?”
萧煜也只如说了个笑话,语调轻快:“那十万大军啊。臣弟可没有圣旨,他们也不是奉诏而来,还得劳烦皇兄给他们补一道圣旨。”
善阳帝冷哼:“你倒打得好算盘。挑动谢家内斗,你坐收渔利,如今还要借朕的名号调兵遣将,真是半点把柄都不与人。朕且问,若朕不给呢?”
萧煜道:“若他们是奉诏而来,便是天子之臣,自然要做臣子该做的事。若他们不是奉诏而来,便是逆臣贼子,自然要做逆臣贼子该做的事。”末了,他瞧着善阳帝,一字一句道:“吾非昭徳,反则反矣。”
善阳帝一凛,又剧烈咳嗽起来。
封吉照例上前递帕子,善阳帝却未从像以往那般接过来,他只看着封吉,目含针芒,隐怒不语。
封吉双手向前,维持着递帕子的动作,沉稳似松,淡而受之。
良久,善阳帝咽回攒于嗓间的一团血腥,道:“真厉害,你真是厉害。不会只是到这里吧?”
萧煜目中那一抹戏谑渐渐散去,转而正色道:“皇兄总希望我和谢家缠斗,相互消耗,彼此制衡,便只能依附将要登基的幼主。如今,臣弟想把‘依附’二字该成‘庇护’,臣弟来时想过了,稚子无辜,太子也是臣的侄子,若皇兄能痛快些,臣弟可保他一世平安荣华。”
善阳帝冷冷道:“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贪心。”
萧煜却放缓了声调:“臣弟也是无奈之举,若不能搏上那个位置,便只有叫谢家一口吞了。谢家已吞过四哥了,他们何德何能,竟要我大周的皇子纷纷为他们的权势门楣为祭吗?”
“皇兄,臣弟从前总是不忍说,您也太天真了。太子只有五岁,您凭什么就认定他能在风雨飘摇中稳坐皇位到成年?这等局面,放个奶娃娃上去,他朝这江山还姓不姓萧都难说,到那个时候,下头的列祖列宗怕是不能饶您。”
这一席话正中善阳帝的心病,让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沉吟许久,颓然道:“你退下吧,让朕再想想。”
萧煜也不纠缠,端端正正地揖礼告退。
回了王府,望春正满面焦色站在府门前等他,一见他回来,立即迎上来道:“润公醒了……”
萧煜随口道:“好事啊。”
望春继续道:“他刚才来了,要见您,惊动了常先生和王妃,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三人一起去嘉猷门找兰亭公子去了……殿下,你去哪儿?”
萧煜执缰踩上脚蹬子,又跳下来,问:“陆攸呢?陆攸回来了没有?”
望春回:“没有,至今都没有音讯。”
萧煜神色骤暗,没再说什么,翻身上马,护卫紧跟其后,铁蹄飞踏,一路扬尘。
嘉猷门堆积的尸首太多,谢家人找到了谢兰舒的,便不管其他,只扔在这里等着官府来收整。
官府只收殓了一小半的尸体,其中并没有谢兰亭。
谢润匆忙间纠集起三百护卫,帮着找谢兰亭的尸体。起先音晚总是哭,又因风寒未愈,时不时咳嗽,常铮怕她出事,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后来,她不哭了,什么话都没说,只默默走入尸海里,像她父亲一般,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得翻,要从数千具尸体里找出属于她兄长的那一具。
她翻得满手是血,咳得心肺俱裂之时,萧煜到了。
常铮先一个拔剑冲上去,却叫萧煜的护卫拦下,他离他三丈远,再难逼近,只能遥遥怒吼:“你别说这不是你干的!”
萧煜只淡然瞥了他一眼:“我没想赖。”
他径直走向音晚,音晚听到了他的声音,身体尚维持着半弯腰的动作,僵立着,却在他要拉她手的一瞬,如遭雷击,猛然将他甩开,趔趄着后退数步,险些被身后的尸体绊倒。
她看他的目光极冷,如绵亘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冷彻入骨。
萧煜不再逼近,只站在原地,凝着她道:“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对不起,晚晚。”
音晚目中布满了血丝,嘴唇发青,脸色惨白,却强撑着不肯在他面前展露半分脆弱,面容紧绷,侧颈筋脉隐隐突跳。
两人对峙之时,谢润听到动静领着人从远处过来了。
他久卧病榻,身体也有些虚,加上丧子之痛,步子迈得很浮,却仍旧有力气拎起萧煜的衣领。
护卫作势要上,被萧煜挥退了。
萧煜瞧着他盛怒的模样,却笑了,笑得极其扭曲癫狂:“从前四哥死得时候,我也是这么愤怒,这么想杀人,可没人给我机会,他们像关疯子似的把我关进西苑里。而你,你却要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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