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2 / 2)
映她脸庞,焕发出生气。可她挂着诡异的笑,令这光彩犹如回光返照。
蒲郁打了个激灵。仓皇起身,抬眸瞧他,“你怎么还在?”
吴祖清语噎,眉头微蹙,“什么叫我还在,我说了守在门口的。”
“……哦。”
“你这是作甚?”
眸中倒映焰焰的火,“脏衣服,不要了。”
吴祖清原想从背后去拢住她。可还是止住了,脱下棉衣给她披上,“别着凉了。”
蒲郁浅浅应了一声,又道:“去歇息吧。”
“我觉少。”
蒲郁笑了,“就会唬人。觉浅和觉少是两码事。”
“年纪上来了,人就没觉睡。”
“那是的。”
沉默了半分钟,吴祖清蓦地将蒲郁揽入怀。
她闷闷的声音击打他的胸腔,“你松开。这是寺庙。”
吴祖清道:“我这种人,佛是不收的。规矩坏了便坏了,且让诸佛看着、听着,判我这一世的恶。”
“二哥……?”
“下雪了。”
蒲郁抬起头来。
乌黑天幕,白雪细粒粒飘扬洒下。
初雪覆盖北平。
电话铃声接连不断在这幢宅邸,那间机关办公室响起。
警卫与记者拥堵在饭店大厅。
三楼套房的卧房里,小田切信双脚腾空,悬梁于吊扇铁钩上。他未着衣履,浑身布满鞭痕,无一寸完好的地方。
就连脚底,也有火烧灼的痕迹。
勘查现场的警察惊愕道:“这可了得,蓄意谋杀军方的人啊……”
副局长急得焦头烂额,“哪里是谋杀,这分明是虐-杀!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记者拍到,你们听见没有!”
“是!”
蒲郁想不起怎么睡着的了。醒来看见窗外好景,没由来想起《红楼梦》里的句子。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钟鼓楼钟声响彻,蒲郁才发觉这觉竟睡到了下午。
她换上柜子里的短袄与棉裤,也没张镜子照一下。不过想来是很乡野的。
心里的结还未全解开,但要做个什么的时候,还是想先找二哥。屋里没人答话,她小心地掀开门帘。一眼望尽的房间里没人影。
蒲郁往有诵经声的地方走,路上寻着个僧人,客气问:“师傅,请问您知道住这儿的先生上哪儿去了吗?”
“那位施主留了话,晚些回。”僧人微微作揖。
“……师傅。”蒲郁叫住僧人,颇有些难为情,“寺里这会儿还有斋饭吗?”
“这边请。”
寺里餐食寡淡,蒲郁却怎么也吃不够似的。吃撑了,坐在门槛下,看微薄的雪从松枝上坍下来。方才生出踏实感,是真的在可以呼吸的地方了。
腊月昼短,阳光渐渐隐入云后。机关办二楼会议室大门紧闭,守卫一动不动,像是眼睛也不会眨似的。相较之,傅淮铮如上了发条的偶人,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抬腕看表。
小田切不再具有价值,该杀之。
傅淮铮近来常这么说,还给领导分析建言。平津两地还在斟酌,万万没想到,小田切这就丧命了。
此事不止关系总局或情报部门,也关系华北局势。何况事发北平,天津、南京方面,以及日方都通电来问。
总局的说法,这是绝密任务,你们平津不要过问,收尾就是了。
北平军警系统及情报部门几位老大哥听了是怒意横生,当即将与小田切案牵连甚深的傅淮铮扣了下来。
吴祖清以57号身份露面,说要带走傅淮铮。可老大哥们反而相要挟,将他也扣下了。
衙门官差,尤其黄埔系向来是论资排辈的。总局大老板(戴笠)第六期肄业,江湖小角色,却凭借情报本事成为校长之亲信,深得重用,还受命组建了复兴社。几位老大哥是前三期生,如今反被压一头,深感不快。
吴祖清,或者说57号是大老板麾下头号杀手,没少因所谓的机密任务无端干涉各站的行动。新仇旧怨,老大哥们当然借题清算。何况,其中还有系,等着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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