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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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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篇日记。

那是沈聆的绝笔,也是沈聆的遗书

前线节节胜利,小叔荣升师长,继续在部队参与作战,不少人前来祝贺,又询问遗音雅社什么时候再做演出。

可惜,遥远的意国,乘船需半月颠簸,我身体日渐虚弱,只盼快些好起来,亲自去寻雅韵。

友人们去往美国,已五年有余,不知他们是否安好,是否寻到了视为性命般珍重的乐器。

只望终有一日,我们皆能如愿归来,重聚于遗音雅社,再奏乐府佳音。

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

钟应去了一趟医院, 贝卢情况加速恶化,莱恩显得十分高兴。

他不仅给出了贝卢的日记,还有一些贝卢小心保存的沈家资料。

钟应他们清点资料, 发现贝卢保存的全是沈聆的早期读物。

《乐府诗集》《神奇秘谱》《汉书》,一本本民国时期的线装书, 算不得什么珍贵古籍, 更不可能有沈聆的研究心得。

一箱一箱资料、日记搬进来, 堆满了酒店落脚的空隙。

钟应拿出一本随手翻看, 就见到了字里行间稚嫩的笔迹,足够证明写下这些注释的沈聆, 当时年岁不大。

他奇怪的问道:虽然这些都是沈先生的书,但是里面全是中文, 字迹跟沈先生的也不一样, 贝卢为什么不放到博物馆去?直接说自己淘到的民国旧书好了。

樊成云听了, 笑道:也许是他自己留着想看的, 他认得沈先生写的中文。

钟应诧异的看着师父。

他以为贝卢看不懂沈先生的书信,才会始终相信民国大使的翻译, 编造自欺欺人的故事。

此时却发现事实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钟应问道:师父, 你怎么知道贝卢认得中文?

樊成云走过去, 捡起贝卢的厚重日记,软封包绒的质地,纸页翻起来有哗哗响动。

平时我和贝卢闲聊,提起的诗句、名曲, 他都不需要我特地再翻译解释。偶尔我送的古籍或者字画,他也都照常收下, 还能点评几句。

如果他不懂中文, 应该是随时带着懂中文的翻译。

樊成云想了想, 推测道,至少,应该学过最简单的识字。

至于沈先生的信

他捧着日记,盯着里面的意大利字句,长长叹息,恐怕他也是反复品读,欺骗自己这是跨海友谊的证明,几十年过去,自己都信了。

酒店房间安静,师徒两人各坐一边,慢慢翻看莱恩送来的东西。

十弦琴端正摆放在靠窗的位置,安静的聆听着纸页翻动的声音,沐浴着意大利耀眼的阳光。

钟应在看《乐府诗集》。

他从小就看遗音雅社留存的资料,里面的内容大多是沈聆二十岁后撰写的,语气格外学术。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年纪更轻、心性稚嫩躁动的小沈聆。

一本没多少页的线装书,打开就能见到每一首诗后面或多或少的批注。

《景星》:甚好!

《箜篌谣》:知音难寻,贵在交心。

《战城南》:思及朝廷、政府愚昧无知,割地赔款,向列强低头,是我便要揭竿而起,学太平!

钟应看得笑出声,他不由自主去翻看了出版日期:民国十六年。

那时候的沈聆约莫十五十六,心怀赤忱,从这句话批注,都能感受到他藏在心底少年不知愁的快意恩仇。

钟应想了想,往后翻了翻。

只见《木兰辞》旁,少年人表露无遗的一腔热血

古有女儿替父从军,我堂堂男子只能躲于一室,抚弦奏琴,着实可气!

钟应记得,民国十七年,也就是1928年,沈聆的小叔悄悄从军投共,他也闹着要去,被老太爷抓住了,好一顿家法伺候。

看这批注,钟应都能想象一个愁眉苦脸、满腔义愤的少年,闷闷不乐的关在房间里翻看《乐府诗集》,在品读木兰从军时,有感而发,奋笔疾书。

这样直白稚嫩的沈聆,钟应还从未见过。

樊林留存的资料,都经过沈聆的精心挑选。

无论是书籍、乐谱,还是沈聆的日记,都透着历经战争后成长的青年,成熟稳重的语气。

钟应翻看着自己并不熟悉的少年沈聆,勾起嘴角扬了扬手上的诗集,问道:

师父,为什么沈老太爷会把这些东西一起给贝卢?

怕抄家的时候,沈先生遭罪吧。

樊成云在翻看贝卢日记,说道:贝卢日记里面写了一点,说沈先生被抓走的时候,自己父亲提出要帮忙保管贵重物品。沈家拒绝了几次,最终带着东西登门。

我只能猜,是老太爷舍不得毁掉这些存本,又为了安全,所以把它们连同古董、古琴一起,请贝卢保管。

说着,他长叹一声,虽然日军不一定识字,但伪军比日军更可怕,他们如果翻到这些,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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