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5 / 7)
不足虑也。东家,有否极泰来之时,自然也有物极必反之日。所以东家一定要警惕,不可妄动!”致庸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明白了潘为严的意思,颤声问:“潘大掌柜,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仍像过去那些年一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潘为严没有直接回答,却换了一个话头:“东家,这些日子,我一直在京城等待朝廷下达为东家解除圈禁的旨意,为了这件事,也曾托门子见了庆亲王,请他去太后也就是当年的懿贵妃那儿活动,可是一天天过去了,没有结果。恰好前些日子胡大帅到了京城,他功成身退,这次到京城是要求告老还乡的,不过他仍旧没有忘了东家,因为他向太后请求的最后一个恩典,就是要朝廷下旨,为乔东家解禁!”致庸心中大为感动:“真的?!大帅身边多少大事,他竟还能记得我乔致庸,唉,我乔致庸何以为报啊!”潘为严点头一笑:“东家是多年来晋商中少见的俊彦,不单是胡大帅,其实记得东家的人多着呢。胡沅浦是中兴名臣,太后自然不好驳他的面子,所以当场便允诺解了东家的圈禁令。此外大帅之弟胡叔纯,也到了山西就任山西巡抚,大概不久东家就能见到这一位胡大人了!”致庸不禁颇喜,心头又慢慢燃起希望,刚要说话,却听潘为严道:“但这次见面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太后并没忘记东家每年上缴的那笔银子,我听说她老人家近日下旨给胡叔纯胡大人,让他带圣旨来见东家,要东家今年继续拿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把当年没捐的那个官捐了!”
致庸愣在那里:“什么?天下未平,朝廷不得已让商人买官,以助军费,这勉强还说得过去。现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朝廷居然还要卖官鬻爵,聚敛钱财?”潘为严叹口气,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致庸又惊又怒:“我所以不愿意捐官,原因你是知道的!官职爵位乃是国家重器,怎么能够随意买卖!这个官,致庸当年不捐,今天仍然不会捐!”潘为严道:“我也赞成东家不捐,东家今年捐了,太后明年还会记住乔家的银子。长此下去,乔家岂不是永远无解脱之日?”致庸想了想,不禁焦急问:“潘大掌柜,既是决定不捐,那又该如何回绝才没有后患呢?”
潘为严看看他,沉静道:“这就是潘为严急着回来见东家的原因。多年前我劝东家韬光养晦,给朝廷一个一蹶不振的印象,再也不管乔家的生意,也不提什么汇通天下、货通天下,东家咬着牙这么做了,以至于让天下商人,皆以为乔家完了,乔致庸完了。只有潘为严知道,东家没有完,东家是在忍辱含垢,卧薪尝胆,期望有朝一日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致庸向潘为严看去,泪几乎要落下,强笑道:“知我者潘大掌柜也!”潘为严也红了眼圈,半晌终于道:“东家有一颗鲲鹏之心,潘为严知道。可光是潘为严知道就行了,如果让天下人,甚至让当今太后也知道的话,就大大不妙了!这些年来,东家一次也没有跟潘为严再提过汇通天下、货通天下,可潘为严知道,东家心中一天也没有忘掉过它们!不只东家没有忘记,朝廷也没有忘记,很多人都没有忘!东家圈禁的时间虽然很长,可东家说讨,为了实现汇通天下、货通天下。东家还可以花去二十年,甚至一生,这话东家忘了吗?为严是没有忘,因此今天为严仍要劝东家继续像像过去被圈禁的那些年一样低调隐居!”
致庸对这些话虽然心中已有预感,但听潘为严明白说出来,仍像受了重重一击,五雷轰顶,心乱如麻。潘为严心中难过,上前扶住致庸,哽咽道:“为严深知十年来东家一直都盼着重新出山,做成两件事,一是重走天下的商路,挣出一大笔银子,还给当年从天牢里将您救出的那位恩人。第二件要做的大事仍然是汇通天下。就是为了实现这两大夙愿,我也定要劝东家您像过去一样,呆在乡间,韬光养晦,什么也不做。只有让天下人、让朝廷知道东家再没有当年的雄心,乔家也再没有当年那么多银子,东家和乔家才是安全的,也只有乔家安全了,东家的两大心愿才可能完成。天下初定,但朝廷的面孔却一向多变,无论是东家还是我,都只有待时而动啊”不知过了多久,致庸终于艰难且痛苦地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没有人知道后来他们又谈了些什么,致庸也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这次谈话。只是当日下午潘为严上了马车,驶出乔家大院之后,致庸呆呆地望着一直守着他的曹掌柜,突然头一歪倒了下去。曹掌柜大惊:“东家,你怎么啦?快来人!”家人慌忙将致庸抬起放到床上,大家乱成一团。曹氏也匆匆赶来:“二弟你怎么了!快叫医生!”致庸微微睁开眼睛,向曹掌柜望去,嘴唇轻轻动了动。曹掌柜忽然醒悟:“长栓,快,快去追潘大掌柜,让他进京后设法禀告庆亲王,就说东家得了风瘫之疾,起不了床,已经是个废人了!”长栓没弄明白,曹掌柜赶紧向他附耳低声说了几句,长栓点头去了。围着致庸的人互相看了看,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只见致庸别转头,呆呆地盯着帐子,许久许久,一行泪终于从他眼角慢慢流了下来。
一个多月以后,新任山西巡抚胡叔纯果然到了乔家,他宣读的圣旨除了解除对致庸的圈禁外,同时还要求他一百万两银子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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