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1 / 2)
他在门外举棋不定地徘徊一会儿,还是咬牙敲响第三户的门房:有人在吗?在下倾凤曲
好像对了什么暗号,门便忽地开了。
凤曲:!
房门骤开的瞬间,三户门内竟然闪过一刹的烛火。那盏灯照亮了一张带伤的面庞,在匆匆一瞥之下,那处狰狞无比的烙印更是刺眼。
凤曲吓得后跳,烛火灭了。
黑黢黢的人影伫立门前,为他拉开了门。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反应,云镜生的表情平静如常,只说: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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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关合。
这是一间封闭的、死寂的房屋。没有一丝光亮,空气中弥漫着死去多时的鼠类的酸臭。木头腐朽的淡臭混杂其中,凤曲刚一踏入,便有些头晕脑胀,半晌看不清处境。
转瞬,正前方亮起了一点烛火。
它在三折屏风之后,四周呈出温暖的光晕。凤曲正待开口,却见光点渐渐被一幕黑影笼吞,屏风上,浮现出两只僵硬的小影。
小影都是人的形状,受木杆所制,像是一出无声的皮影戏。
凤曲转头想找云镜生,却见她不知何时遁进了黑暗。
察觉到凤曲的目光,云镜生说:偃师始祖,是为工匠。他们精于各种木偶皮偶,也以这门技艺的传承为荣你且看吧。
屏上一影徐徐转过脸来,雕镂的两点小眼是端庄的方形。
它向东方一跪再拜,宛如重誓,接着捡起地上的一顶官帽,往头上一扣。
没有伴奏、没有人声,这道头戴官帽的小影自东向西,艰难跋涉。直到空中掠显靖和字样的一道门匾,它跌撞着一推城门,烛火倏灭。
有人敲响了桌,还有其余的不知什么器皿,屏风罩着所有,凤曲只听见兵荒马乱的嘈杂,伴随着时有时无的惨叫。凤曲正是不解,却听到隐隐的水流,他被云镜生按在门边跪坐,此刻静等,竟察觉自己的衣摆不知何时浸入了满地温凉的液体当中。
房间的腐臭为这异样的触觉增添了三分诡异。
黑暗中,一切声响、触感和嗅觉都变得鲜明。
某个猜想浮上心头,凤曲感觉自己灵魂一轻,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提去那出戏中。
犹如戏中的主人公一般,他踉踉跄跄闯进了靖和,入眼是
骤亮的屏风映出无数皮偶残碎的肢骸。
头戴官帽的小人委顿在地,抽搐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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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领受皇命,前来明城靖和县的一员朝官。
他夜奔灾荒地、振撼登闻鼓、修书求圣听,他四处奔忙,呕心沥血,行跑于遍地尸骸之间。大旱和饥饿足以摧毁一座城池,朝官日夜修书,求朝都、求宣州、求瑶城,求尽一切能求之人,却都不能阻止生灵成片成片的倒下。
最终,他只好登临高楼,提环叩门。
朝官述尽心事,磕破额头,血流如注,鸣泣如啜。
高座之上并无回应。
俄而,刺耳的笑声迸发而出。金银堆山,珠玉迤逦,屏风之上,破碎的骸骨和破碎的金玉一起倾倒在朝官的背影上。
他颤抖着、颤抖着,咆哮如雷,冲向了虚无的高座。
哭号和大笑齐响,朝官与高楼同葬。
烛火再灭。
再亮。
高楼如旧,不见朝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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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之后呼啦啦飞来一大片零散的纸张。如雪如刀,迎面奔向了凤曲。一张张纸书满墨迹,盖满朱印,一张比一张破旧、一张比一张凌厉。
凤曲好像化作了戏中那无助的朝官,直面着成篇成章的诋毁和聚网。五感震骇,七情俱伤。
直到墨迹越来越少、朱印越来越多。
最后一张盖住了凤曲的脸。
狂风方止。
凤曲掀开那张纸,但见其上似是一篇粗犷豪放的草书,可窥执笔人当时心急如焚的心境:
偃师不除,明城不平。此理人尽皆知。但是沈兄,偃师百年豪族,末路不在今日、不在明朝,你以肉身相抗,难撼万一。非我不助,实是运不在你我,天欲留偃师。沈兄,切莫操之过急。
在纸的背面,却是清正端庄的一行回应:
不能不急,且撼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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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你们就要参加考试了吧。云镜生的话音于寂暗中响起,戏终,我再介绍一下这出戏的戏名。
凤曲怔怔看向了她。
《沈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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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曲原以为和偃师珏的会晤会在高楼宝殿,金觥玉筹。以为偃师珏会穷尽辞藻,和他虚与委蛇,再藏数十刀斧手在屏风之外,等他酒酣,一刀割下他的脑袋。
然而直到凤曲退出岳山东坊,夜风如常,蝉鸣稀落。
姑且不说会面之地的破败荒芜,偃师珏作为主人,竟然对他一言未说,只是莫名其妙演了一场《沈呈秋》给他观看。
沈呈秋?
那不就是邱榭说到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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