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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壹】(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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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乙的声音低低地传入他耳中,他的肩膀被用力握住,连半步都进不得。这重重的警告与阻拦,很快便令他重拾神智、镇静下来。

崇德殿内殿中的斥骂声犹未歇止。

他弯垂脖颈,二话不说地抱着食盒退下,反身径直走出殿门。外面,呼呼雪风夹着如沙一般的冰粒狂扑到他脸上,他那因怒意沸燃的热血被渐渐冷却。

继而他开始发抖。

攥着食盒边角的手指发青发白,一动,指节就咯嘣一声。

“四殿下。”文乙跟了出来,轻挥拂尘,喝退近处其余侍从。

他僵僵地立在风雪中,抬眼,眼中亦如结了一层冰:“……文总管方才是故意引我靠近内殿,去听父皇与大皇兄说话。文总管是想要提醒我,大皇兄于内宮之中暗传我身世之谣言,想要借此夺我的命?”

文乙不吭气。

他又道:“可为何当我欲闯殿与大皇兄对峙时,文总管却说死的必定会是我?!”

少年的声音冷硬而粗哑,眼中是愤,是疑,是痛,是骇。

顶着风雪,他看着不肯开口的文乙,忽而冷冷笑了:“所有人都说父皇宠爱我。可他们从未见过父皇在私下里是如何待我的……”

凡有三四分赏识,必有六七分戒意。每每投向他的目光中,多是冷然漠色。偶尔流露出父亲对儿子的疼惜之情,却总是匆匆一闪而过,何曾久驻于面。

那些被宣之于口的宠与爱,全是给旁人听、给旁人看的。他何曾切实地感受过一分那宠、那爱。

他本以为在儿之前,他更是臣。君父对儿臣,该当如此。

可他或许错了。

“是因那谣言,固非谣言?”他在冷冷笑罢,又怔怔地问了一句。

今若要皇帝在他二人之间杀一个,死的必定会是他。原因无它,唯他不是皇帝亲生的罢了。

文乙叹息:“四殿下。”

他眼中的那层冰一点一点地消融,水雾模糊了他面前的皇城风雪。

他五岁丧母。从五岁到十五岁,他在这宫中如履薄冰、谨慎图强,却因文武出众、屡受父皇嘉赏而为众兄弟们嫉恨在心,于人不可见处遭过的苦数不过来。可他从未深思过,其实那些苦,竟都不算是什么苦。

这天下谁想要他的命他都可以不惧,除了一人。

这人便是他的君,他的父。

他抬起一条胳膊,仓促地将脸埋在袖中蹭了两下。然后他目光复杂地再度看了一眼文乙:“若非我幼时曾多蒙文总管相助,今日我必不肯轻信文总管所言。”

他又问:“文总管,为何要屡屡助我?”

文乙回看他一眼,目中浅露悲怜,没答他此问。

然那一抹浅浅的悲怜之意,却令他瞬间忆起了当年。

……

当年他不过五岁。母妃寝宫外,人来人往,个个面色惶怖。他懵懵懂懂地用小手扒住门板,想要往里面望一望,却被人不当心撞了一下,跌倒在地。

“四殿下。”有人声音和蔼,从一侧将他扶起来。

逆着光,他对上一抹悲怜的目光,不知怎的,这目光逼出了他不敢对旁人露出的、莫大的委屈及害怕。他揪着这人的衣袖,在这人的臂间大声哭泣,边哭边道:“他们都说,我娘亲没了,我、我……”

这人叹息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教他道:“四殿下,哭得好。一会儿宁妃娘娘会过来,殿下一旦见到长宁公主,就像这样去抱住公主哭。只有把公主哭得心疼了,殿下往后在这宫中的日子才会有倚仗,才会不被人轻易欺侮。”

见他只顾抽噎着,这人又嘱咐了一句:“殿下,可记住了?”

……

那年,十二岁的长宁跟随协理六宫事的母妃来到昌庆宫中。宁妃嘱她在外等着,自入内去提问宫人。

“姊姊……”

男童带着哭腔的声音侵入长宁耳中。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怀里就撞进来一个小男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将她震得心口阵阵发酸。

小男孩儿把头埋在她腰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姊姊,他们都说,我娘亲没了……”

他的两只小手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裙,无论旁边的宫女怎么劝掰都不动,仿佛她就是他唯一可以倚靠的亲人一般。

长宁怔然片刻,伸出两只手,将他抱住。她轻声哄他道:“四弟别哭,还有姊姊在……”

这时候,宁妃提了宫人出来,见状蹙眉。

在她开口责问前,长宁已出声恳求道:“母亲不是一直想要为我生个弟弟么?不如把四弟领回宫中,正好陪我一道读书玩耍,可好?”

宁妃犹豫着,上下打量紧紧抓着长宁不肯松手的小男孩。

“宁妃娘娘。”不知何时,文乙出现在她身旁,目色平和地道了一句:“四殿下前日的课业,被陛下当着几个皇子的面夸称了好些句。”

宁妃看了一眼文乙,目光旋而又对上长宁且求且娇的神情,颔首道:“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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