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肆虐的风雪,发出厉鬼一般的尖叫。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只有山峦的形状在视线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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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曹,这雪”
张旺拍着身上的雪,摘下头上的狗皮帽子,进了军营之后,一头扎在炉子跟前。
军帐不大,好几个汉子挤在一块,俱都是从辽东调往甘州的原北元辽东军。
他们从辽东出发,一路急行军,恰好遇到大雪,如今正在兰州城外短暂的停留。
“这雪他妈的一点不比辽东小!”张旺搓着手,咧嘴笑道,“风也大!”
“可这边,远没有辽东冷!”
帐内,一名年轻的蒙古总旗,静静的开口,“而且这边不下雪的时候,山是黄的天好像也是黄的!”
“毛宝!”
张旺回头笑笑,“咋想家了?”
“当兵的哪有家?走到哪算哪?就是”
说着,毛宝叹口气,“就是心里总感觉不托底!”说到此处,他又抬头看向张旺,“张大哥,你说甘肃这边的大人,会好好待咱们这些辽东军吗?”
帐中,顿时一片沉默。
他们从辽东出发,一路走来沿途各地州府防他们跟防贼似的,都是严阵以待全城戒严。
即便路过城池,也不让他们休整,只能在远离城池的地方安营扎寨。
“应应该吧!”张旺挠挠头。
“要是”毛宝说着,叹口气,“要是当时曹国公选了咱们进京,给他当兵就好了!”
哗!
猛的又是一声,一个魁梧的汉子拎着一袋子米,骂骂咧咧的进了帐篷。
“草他奶奶的!”
那汉子把米袋子扔地上,烤着火骂道,“曹国公答应咱们的,每人每月两斗米,他娘的到了兰州这就他妈一人给一斗。”
说着,一踹那米袋子,“就这一斗米,还他妈有发霉发黑的!发米那狗日的千户,他娘的好似老子不是领咱们该得的米,好似咱们是要饭的一样!”
张旺闻,低头打开米袋子,伸手进去抓了一把,然后在鼻尖闻闻。
而后低声一笑,“无碍的,反正能吃!”
说着,他看向那汉子,“脱欢兄弟,咱们全军将士都有?”
“他娘的,他兰州卫都克扣这么多了,再不让全军兄弟们都有,那不是逼着咱们造反吗?”
“住口!”
张旺呵道,“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
说着,他看向众人,“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寄人篱下!咱们现在吃亏就吃亏吧!忍忍!”
帐内,顿时又是一片沉寂。
脱欢低着头,冷笑骂道,“是呀,得忍着。咱们统领帖木儿大人,见着兰州的一个参将,都跟三孙子似的,咱们这些当兵的还能咋样?”
“煮粥煮粥!”
张旺岔开话题,“这大雪天吃点热乎的。”说到此处,他伸手拿过自已的背包,从里面抓了一把肉干出来,“加些肉干,有咸淡!”
突的,外边陡然一阵喧哗。
紧接着就听有人大喊,“快快去迎”
帐内诸人一惊,脱欢已是直接起身撩开帘子,在寒风之中大喊,“迎谁?”
远远的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是曹国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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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马背上的李景隆呼出一口热气,还没呼完,热气就在他脸颊边的斗篷上凝结,跟原本的冰霜凝成一片。
视线之中,无数好似雪包一样的帐篷,一座连着一座,在原野之中形成一个环形。
哒哒哒。
一阵马蹄响起,飞扬的风雪之中,一队骑兵迎面而来。
“曹国公在此,来人下马!”李老歪大声喊道。
吁!
战马停住,一群人从马上下来,为首之人大喊,“卑职洪伯颜帖木儿,参见公爷!”
“呵呵!老洪!”
李景隆摘下斗篷,露出那张被风吹得通红的脸,下马大笑道,“又见面了?”
洪伯颜帖木儿满脸激动,又是满眼惊愕,“公爷,您怎么在这?刚才卑职在营中听说您来,以为自已耳朵坏了!”
“哈哈哈!”
李景隆又是大笑,上前一拳砸在对方的肩膀上,“咋,看着老子不高兴!”
“肯定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