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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节(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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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路人皆知的态势,不容任何人小觑。

袁庭山的京城之行没有大张旗鼓,就像这次拜访齐府,也是“顺路”搭了太子殿下的车驾,两人同车而坐,赵篆和袁庭山两人一左一右懒洋洋靠着车壁,显然这帮人中,就数他们最投缘。

赵篆笑道:“庭山,为何不让齐先生把话说完?”

袁庭山摸了摸那柄没有悬佩登门的名刀“蛟筋”,眼神复杂。

赵篆闭上眼睛,笑容不减,“其实你将来是做徐骁还是顾剑棠,我都不在意。相比英明神武的父王,我逊色太多,唯独容人一事,我胜出那么一点点。”

袁庭山坐直身子,汗如雨下。

赵篆自言自语道:“浓霜猛于烈阳,可惜乡野老农都懂的浅显道理,结果京城那么多聪明人都不懂。”

霜杀百草(三)

齐府书楼,齐阳龙看着那个难掩疲态的中年男子,感伤道:“陛下,一张弓的弓弦绷紧了整整二三十年,怎能不坏?”

赵家天子豁达笑道:“没办法,以前没有先生在身侧辅佐,如果先生早入京城二十年,寡人说不定还能多活个二十年,只是世事难全,寡人也看开了。”

齐阳龙轻轻叹息,随即正色道:“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皇帝点头道:“寡人与先生,就如先前那封密信所言,无事不能说,无事不能做。”

齐阳龙问道:“陛下能容坦坦翁的狂狷风流,能容黄门郎们当值时的酗酒酣睡,能容眼皮子底下的张顾两庐,能容身前碧眼儿和身侧韩生宣两位‘立皇帝’能容江南的文人议政,能容读书人写怀古诗,追忆前朝。能一日不曾懈怠政务,二十年间,披朱文字累积多达九百万字。为何独独不能容一个偏居一隅又无反心的异姓藩王?”

皇帝苦涩道:“先生如此明知故问,是怕寡人执意要让北凉难堪吗?”

齐阳龙没有说话,眼神熠熠,盯着这位自年轻时便雄心万丈的中原之主。

他没有先帝一统天下的功勋,但志向之大,犹有过之。

皇帝感受着书楼内的朴拙书气,那种香气,他小时候就再熟悉不过,还经常跟那位关系最好的皇兄赵衡一起撕书玩耍,反倒是跟同父同母的弟弟赵毅,在那会儿一起的时光不多。皇帝略微失神之后,收回思绪,平静说道:“先生请放心,寡人唯一难容之人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一个鹿鸣郡的宋洞明,还是能够容忍的。先生要开禁漕运,全力支持北凉抗莽,寡人也听的进去劝,就在入府之前,已经授意吏部和户部,让他们不要继续刁难北凉。”

皇帝继续说道:“先生入京之前,曾经问过寡人会如何处置张巨鹿,说实话,不是寡人难容这位张首辅,而是赵室江山难容,必须要寡人做出取舍。就事论事,寡人声望远逊先帝,登基之前,父王在病危之前就给我们这些皇子订立了一条秘密家规,不论何人继承大统,务必重文抑武,这也是赵衡输给寡人的真正原因,他太像先帝了,戎马军功,是九个皇子之中最高的,如果他坐北望南君临天下,就算耗尽国力,也会跟北莽较劲,寡人当年还能悬崖止步,赵衡注定做不到,记得小时候,他就说过要手持玉斧在北莽以北,南疆以南,都划下国界。”

已经算不上正值壮年的赵家天子背对齐阳龙,伸出手指摸着一部古籍,无奈道:“到了寡人儿子这一代,长子赵武输给四子赵篆,也是此理。称帝之人,不可无吞莽雄心,却也不可雄心过壮,只是那篆儿声望又输给寡人这个当爹的,当年我制衡武人,已是极其艰辛,接下来篆儿想要驯服文官,也是任重道远,有没有张巨鹿的文官集团,截然不同。等寡人死后,有张巨鹿在世一年,无论他在朝在野,篆儿就都要年复一年地束手束脚。而且篆儿天生有雅士风骨,性情风流,很多时候他明知不对,也会对那些握有刀笔的文人心软。读书人,即便真正心系天下,可要他们一旦做起有益苍生的事情,往往眼高手低,力所不逮,这样的文官,位置越高,越是可怕。其实先生与王祭酒那场在上阴学宫的天人之辩,我是倾向于落败的王祭酒,只是这种话,在寡人这个位置上,不好说出口。”

“离阳国祚已经绵延两百多年,可在寡人看来,本朝诞辰,是在永徽元年!相比那大奉朝四百年高龄,离阳何异于襁褓婴儿?篆儿远没有到高枕无忧做败家皇帝的时候啊。”

“寡人自然知晓从没有传承千代万世的王朝,总有一天,天下不会姓赵,族谱榜首也会随之换成另外一个姓。赵室子孙,以后谥号美恶皆有,但寡人希望美谥也行,恶谥也可,多几个总比少好。”

“寡人年幼时听当时还未裁撤官职的太傅说史,提及每个朝代的年数,总有一种感觉,那就像是士子在参加一次或漫长或短暂的科举,只不过赶考之人,能够父子相承,有人答卷出彩,便能在老天爷这个主考官那里得到青睐,如果有人答卷糊涂,便要扣去些什么,如此加加减减,何时无物可扣,那么就家天下的那个皇室也就没了科举资格,一个王朝就此走到尾声。若是从太祖开创离阳算起,自认相较那些先辈,寡人治政,要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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