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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节(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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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就不看好陈芝豹,有这场洪嘉北奔,北凉交给他,打完了北莽,以后的天下,板上钉钉还会有下一场读书人眼中的春秋不义战。”

徐凤年没有说话,神情有些疲惫。

燕文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王爷,有件事我不说憋在肚子里,难受!陈芝豹虽然离开了北凉,但我燕文鸾敢保证,他在北凉这么多年,不曾有反心,对你肯定不满,但绝对没有那种杀人的歹意。我相信他只是在等,若是大将军走后,你徐凤年撑不起北凉,他才会走出来,让北凉姓陈。至于最后整个天下该姓什么,是姓慕容,还是赵,或者是姓陈,那就要看他陈芝豹的本事了。”

徐凤年笑道:“我知道。”

燕文鸾小声问道:“当真?”

徐凤年转头,“那我不知道?”

燕文鸾哈哈大笑,“看来是真知道,是燕文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徐凤年跟着笑起来,“骂人不是?”

燕文鸾起先错愕,略作思索后,那只独眼中的笑意更盛,但故意无奈道:“读书人的嘴皮子,就是厉害,不服不行。”

最后,风尘仆仆赶来的北凉步军统帅猛然抱拳,“王爷,走了!还是当时咱们在幽州见面时的那句话,如果有机会,就是我燕文鸾躺在棺材里了,也要抬去北莽王庭。”

不等徐凤年说什么,老人转身大踏步离去,经过桌子的时候,停下身形,喊了句接住,拿起酒壶丢给徐凤年,“就当末将请王爷喝过酒了。”

徐凤年抬手接过酒壶,看着那个已经跨过门槛的背影,一脸惊讶,自言自语道:“还有客人拿主人的酒用来请客的?”

燕文鸾大步走在廊道中,当时本想在“相信大将军,相信李先生”之后接着说“相信你徐凤年”的老人,那时候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此时也是自言自语道:“大将军,像这么打仗,就有滋味了。跟当年跟着大将军一样,什么都不怕,只怕不死!”

……

从头到尾都没有喝酒的徐凤年坐回位置,神情有些凝重。

那个温文尔雅的四皇子赵篆,当了皇帝后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说张巨鹿的死,是他爹赵惇的授意,那么元本溪无声无息的死,可就完全是他赵篆的冷血手腕了。不过徐凤年对此不奇怪,赵家先后三任皇帝,哪个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的行家里手?这位才坐上龙椅的离阳天子暗中打开蓟北门户,倒不是吃饱了撑着要给北莽两名万夫长送战功,而是在离阳北凉各自换了一位继承人后,徐凤年抗拒圣旨在先,率先表明北凉底线,而他赵篆在登基后,也很快借着幽州一万骑闯入蓟州一事来还以颜色,告诉他徐凤年离阳朝廷的底线也不低。而袁庭山在“失去”银鹞城后的将功赎罪,也没让跟他老子赵惇一样极其关注蓟州军务的赵篆失望,徐凤年刚得到谍报,从袁疯狗摇身一变成为袁将军的那个家伙,除了蓟州骑军,还带上了两大岳父之一雁堡家主交给他的七千多私军精骑,守株待兔,拼掉了大如者室韦和王京崇两位北莽捺钵的八千骑,递往太安城的捷报上是写“己方折损不过三千,破敌斩首万余”,徐凤年自然清楚雁堡李家数代人积攒下来的那两千多老本骑兵,肯定是不在这三千之列的,不过这一战之后,想必新登基就有边功在手的赵篆会龙颜大悦,为了广陵道已经焦头烂额的京城兵部会高兴,东线两辽也会人心鼓舞,朝野上下,尤其是士林,也会对这个原本印象不佳的袁疯狗大为改观。其实如果不是有他徐凤年顶着当那天底下最大的箭靶子,袁庭山哪怕立下数倍之多的军功,也只会惹来冷嘲热讽和猜忌。

徐凤年冷笑道:“跟我这个公认只是命好才有今天的北凉世子殿下相比,你袁庭山的命,也不错嘛。”

真正让徐凤年头疼的不是袁庭山和蓟州,而是两件事。事实上赵篆在开春之后做了很多,比如翰林院的迁址,还有将一名小小户部员外郎提议的重订天下版籍,放入了他与中枢重臣的“小朝”中,比起前者跟北凉的风牛马不相及,后者可就是对北凉递出一把刀子了,北凉暂时人心稳定,先前该走的,和能走的都已经离开主要是集中在陵州的北凉道,没有太大影响,若是版籍在此时变更,等于打开一个大口子,北凉哪怕军户是大头,但涉及底层百姓的切身关系,能离开是非之地,那些没有青壮在边军中的老百姓,谁愿意留在北凉境内“等死”?

徐凤年闭上眼睛,“在此事上最能说话的户部尚书元虢闭口不言,不出声,那就已经是很明确的表态了。可惜好不容易东山再起,才做了没几天的‘地官司徒’,恐怕就又要被打入冷宫了。中书令齐阳龙支持,门下省坦坦翁反对,天官殷茂春支持,但说此事‘宜缓不易急,欲速则不达’,啧啧,这份措辞可真是讲究啊,‘不易急’,易而非宜,真是精妙至极。中书省二把手赵右龄果然跟殷茂春唱了反调,不愧是科举同年没出息的,成盟友,有出息的,成政敌。”

如果说这还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那么有一件被掩盖在一件件大事中的“小事”,是整个北凉道真正意义上的意外之喜和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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