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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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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

再次来到墨纪拉探监的时候,已经是阵雨多发的季节,达鲁非的旱季结束了。接连几日的阴霾后空气中的湿度达到饱和,连累着呼吸都滞重起来。

贵宾会客室没有了将房间一分为二的钢化玻璃墙,将两人隔开的只是一列厚重的长桌,更宽的黑色桌面,金属制的桌脚被钉牢在地。就连寸步不离的狱警,也只会远远站在铁栅门的外面,给与会面者充分的私人空间。但齐洛知道那只是象征性的,理论上达鲁非早已不存在任何私密的地方。

“在这里过得还习惯么?”他主动打起招呼,尽量若无其事地观察对方,直到确定俊流的气色和身型都没有什么异常,悬了好几天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墨纪拉情势险恶,虽然他不认为大鬼会不卖他这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但这些犯人们的逆反心理有时是很重的。

“托你的福还过得去。”俊流的眼神并无闪躲,还有些无所谓地将手铐弄出声响,比起刚来到达鲁非时只剩半条命的状态,他明显已经恢复了大半元气。

“有个一官半职还真吃得开,你雇了个很好的保姆。”

“你不领情也罢,我只是不想毫不相关的人伤害你,那样的话,即便你有多么凄惨,我们的矛盾也不会得到丝毫缓解。”

“有没有想通,同意和我好好聊一次呢?”他语调平和,显然已十分自律了。

“目前为止没有这种打算。”俊流还是一步未退,回答快得像直接调用了某种台词,而非经过任何思考,“抱歉又让你白跑一趟,监察长阁下。”

“没关系,至少你还活着并且在这里,我不怕找不到你,要见你的时候不管你愿意与否都不能拒绝,所以就算花多少时间也会陪你耗下去。”齐洛的神情未变,他觉得这场景驾轻就熟,没理由甘拜下风,“你明白么,身为监察长,至少知道二十种办法让不愿开口的人交代所有的事。”

俊流望着他的眼睛里生出一点兴趣,故意强调到,“你是说,你会对我逼供么?”

“如果我想,我会的。”笃定地说完后,他又半认真地加上一句,“面对我,你能坚持多久?”

“不妨试试看?”

俊流的回答里透着倔强,就像是拿一把看不见的枪互相摸索着逼近要害,这种竞争让他打起精神,漆黑的眸子就像放出光来。现在的他穿着旧得掉色的囚服,手铐在日光灯下反射夺目的耀斑,前胸和背部的旧伤让他身躯无法挺展,即便尽量坐直,也修饰不了破布般千疮百孔的尊严。而对面的齐洛却比记忆中更显整洁端庄,也许是司法特权加诸于身,更凭添一分不可进犯之气。从一个阶下囚的眼中看去,达鲁非这个泥沼里最一尘不染,质纯性冷的制裁者,真是让人的恨和爱都可以同时趋于极端。

“听到你学着审讯官的严肃语气说教或是骂脏话,我大概会笑场吧。”说着他便像自我配合般哼出带有轻视意味的笑,以平衡这身份的落差给他带来的不快。

“你也就专挑我才会这么放肆,”齐洛抿着嘴唇,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弄不懂俊流哪里来的骄纵,硬着头皮也要来挑拨自己的底线。“不知道你对多少审讯官哭着求过饶呢?”

“的确有两三个技术高超的,你有兴趣感受一下?”

齐洛没有再作出更尖锐的回击,由着情绪的鼓动持续这种吵架让他觉得可笑。两人过去所缔结的生死情义,现在他们只想把它当做利器狠狠刺伤对方,以祈求某些疼痛是真实的,而罪孽可以由此获得原谅,在看到对方伤得无力防备之前,也许谁也不会让步。

“你所做的一切……”说着他放慢语速,微微垂下眼帘,很快又看向对面的青年,就像用这一眨眼的功夫掩饰了内心的矛盾,“包括现在的态度,我全部都接受。”

“姐姐的死我不能原谅你,永远也不可能。只不过,现在继续纠缠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我会尽量控制自己。但我仍然不承认真相就是如此,这不关你的想法,而是我自己的判断。”

俊流沉默着,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那沉闷坚硬的外壳掩盖了情感的动向,就像是被某个强力的黑洞吞没了心志,双眸空虚无物,这种样子让齐洛心寒。

“你给了我太多希望,俊流。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把你悦耳的誓言当作一个青春期孩子的信口开河,只是为了博大家开心而已。投降悖都也罢,我没有资格批评你的选择,即便你这种举动辜负了多少人,我也没有立场讨伐你。可我就是不相信,你会出卖最亲的人,置他们的感受于不顾。”

“我不会放弃你,一定会找出答案来的,你放心吧。”他深吸了口气,眼睛里有一如既往的坚定,“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些。”

“对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俊流有点生涩地开口,仿佛突然迈过了心中的某个界限,他取下那什么都不在乎的虚假面具,露出石头一样硬冷的自我,“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和齐梓的婚姻只是有名无实而已,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碰过她一次。”

齐洛愣住了,就像被他突然的出拳打了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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