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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意自幼便偏爱软和一些的吃食,姜年总同他说,白日里吃得太软,光顾着喝汤,夜里要饿。

“饿了你别闹我。”

“我不闹。”

温雪意嘴上说得快,夜里姜年睡了,她在怀里扭捏个不停,他睡着了也叫温雪意吵醒了。

“你怎么不睡?”

“主人,我我饿。”

姜年那时还是在府衙打杂的身份,夜里回得晚,白日起得早。

“更夫都打更了,这么晚上哪儿给你弄吃的。”

“我真的饿。”

“忍忍吧,吃起来只怕才睡天就要亮了。”

温雪意晓得自己不占理。只是她那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旦饿起来,总也忍不住。

她在姜年怀里翻来覆去,姜年也闹得无法睡下。

姜年不愿娇惯,省得她日后挑食,故而装作熟睡的样子。

温雪意忍了又忍,终于摸着姜年的脸颊求到:“主人,主人,我饿极了。”

他心中默念不可娇惯,到底还是被温雪意求得心软了,起身去寻还有什么能吃的。

橱柜中还有些麦粉,姜年揉了面,将就煮了碗面汤。

温雪意吃得见底才又安心睡下,果真如姜年所说,折腾一番,才睡下天便亮了。

第二日温雪意以为要受罚,姜年却也只摸摸她的发丝,同她说:“下回改了吧。”

“过两年你长高些,我教你做。”

温雪意还小,让她动手,姜年怕她一时差错,要烧屋子。

从那以后,便是碰着不爱吃的饭菜,温雪意多少也会吃些。

先前一直说她总也改不了,姜年娇惯一回,她反倒改得彻底。

温雪意尤其爱鱼。

幼时姜年顾着旁的事情,一时没注意,温雪意又吃得急,卡住了,脸也憋得通红。姜年记着他年少叫鱼刺卡着了,纪锦娘给他喂醋的事。所以他也倒了一大碗醋。

温雪意怕酸,喝了两口再不肯继续。

姜年抱着她到医馆。

大夫听完前因后果,还很感慨。

“你这样由着她。”

“小孩子家家,贪吃也是人之常情,她不爱醋,既有旁的法子,换了就是。”

往后再煮鱼汤,姜年便先剁成鱼泥,刺都化在汤里,又或者挑出来,免得她再受苦。等温雪意长大些才自己做了这种种的事。

姜年幼年时调皮好争执。

纪锦娘每每都会细细问清因由。

若是姜年说得清楚他不情愿,又或是姜年说得清缘由,纪锦娘思虑之后,也会多花些功夫,寻些旁的法子。

她甚少强逼姜年做些不情愿的事。

日常琐碎的事情,纪锦娘自然也是要在书信中报给姜致恪的。

姜致恪还曾说她大事担不得,却总在些琐碎细小的事情上花心思。

姜年照顾年幼的温雪意之后,也越发清楚,过日子,大事总是少有的,反倒这样琐碎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纪锦娘不光对姜年耐心宽和,别家孩童若是犯了错,纪锦娘也总是好言相劝,温声询问。

她兴许有十分的软弱,却也有十二分的温柔。

姜年给镇江县官做幕僚时,不时会将文书带回家中,偶尔也有遗漏在家的情况,他尚且记得温雪意头次给他送文书的情形。

天下大雨。

温雪意抱着文书到县衙来寻他。

温雪意自己沾了满头的水珠,还把文书护在怀中。

姜年拿来一看,雨水太大,温雪意沾湿了也不曾发觉。文书晕了好几团墨渍,已然是毁了,旁的幕僚帮腔到:“怎么这样不小心,竟把文书也沾湿了,这文书哪里还能用。”

“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她才敢如此粗心误你的事。”

姜年解释道:“倒不是惯着她,她毫不知情,文书染了也是情有可原。”

姜年对幕僚抬手致歉后,拉着温雪意到无人处。

“雨这样大,你还出来做什么?”

温雪意被县衙里的幕僚三两句说得慌乱起来:“主人,我是不是做错了?”

“无妨,我再做一份就是。下回记着寻油纸包好再来。”

“你不怪我么?”

“不全是你的错,我不曾教过你,也不曾提点过,你又如何想得到。”

“也是我的疏漏,把文书留在家中。”

“你肯想着我冒雨送来已是很好,雨小些你便回去吧。”

幕僚看温雪意脸色欢喜的回去,只罕纳到:“你未免太过宽厚。”

姜年的大度宽和,不全是做戏。

因着纪锦娘的缘故,姜年一直善待温雪意。

当年纪锦娘就是丝毫不知情,姜年自己亦是无人教导才着了成墨生的道。

事发前,纪锦娘声名极好。于家,她温柔敦厚,宽和待下,对外,她恪守本分,柔婉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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