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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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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我们走了三四里地,所看到的泥堤都单薄得很,此时朝天荡水势尚不大,有些堤坝内侧就有渗水,要是到汛季,洪峰涌来,这些个泥堤一冲就垮,到时要出大乱子的……”

“啊!”林缚故作惊讶的应了一声,眼睛看着泥堤方向发愣。

林缚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处凶险是他跟高宗庭提出的,高宗庭怕也知道这边的难处,才跟张玉伯、梁文柏这么说,也许是高宗庭故意将张玉伯、梁文柏拉到泥堤来候他。

又侧头跟古棠知县梁文柏说道,“梁大人,你当真要谢高先生啊。洪泽浦不起乱子,这边也不会有大乱子。流民给大水冲了也就冲了,县里到时候邀请乡绅势族出资出粮抚恤灾民就是。冲走些流民,也算是替府里县里解压。眼下的情势可不同,江宁这边一切以稳定为首要,诸位大人对此都有共识。真要让这十几二十万流民都泡到水里,再给大人冲走千人,届时要安抚流民,李帅会怎么想,我不知道;按察使司这边多半是建议要砍掉一两人的脑袋来安顿人心的。”

林缚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甚至可说是语带威胁,梁文柏心里恼恨,心想这猪倌狂士一个小小的九品儒林郎当真什么话都敢说,要砍一两人的脑袋,当然是要砍他梁文柏的脑袋。

林缚此时还是好脾气,要能让他任性妄为,他恨不得一刀将梁文柏剁成肉酱丢朝天荡里喂王八去,哪里还怕得罪他?

梁文伯在古棠县当了三年知县,本人又是江宁新元县人,怎么可能对朝天泽北岸河滩地的凶险一无所知?他明知此地凶险,还任数十万计的流民在此地聚居不加疏导,汛期到来,谁晓得会有多少生灵给卷入洪峰之中?

若是以最恶意的心思揣测梁文柏,他怕还就希望能有一场洪水将这十数万流民一齐冲走,就不用他再担心地方上的治安,不用再心烦安置流民之事,不用再心烦地方上的士绅来递状纸。

梁文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在座他官职最高,资历最老,但是高宗庭代表李卓、林缚代表顾悟尘,张玉伯是顾悟尘一系的,要说权势,也说张玉伯比他稍差些。

盖子现在给揭开,他想合都合不上去。日后河滩地真出了大乱子,他还想往天灾头上推也不可能。无论是李卓还是顾悟尘虽说未必能砍他的脑袋,从权立时将他身上的官袍子扒下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梁文柏心里恼恨,却不得不站起来给高宗庭作揖施礼道谢:“多谢高先生慧眼,倘若酿成大祸,叫文柏如何面临父老乡亲?如何对朝廷交待?”他比高宗庭、张玉伯、林缚都要年长许多,此时却不得不放下姿态。

林庭训之死(一)

子夜时分,眉月皎洁,朝天荡银波涌动,河口的角楼灯火远远看去有如一颗明亮的星辰,几处草洲仿佛安静的江兽伏在湖面上。

清风明月、波澜不兴,林缚与张玉伯在船舱里对坐吃酒,谈起国事,都嗟叹不已。

他们在朝天驿渡口停靠送高宗庭、梁文柏上岸时,又有最新的塘报从北面传回。石梁与泗州之间的五河县城于今日午后也给刘安儿所部攻陷,短短日时间聚集到刘安儿麾下的流民数不胜数,刘安儿自号拥兵十万。

虽说十万夸张了些,万乌合之众总是有的。

林缚经历过骆阳湖水战,在上林里与红袄女刘妙贞也接触过,虽说水寨首领良莠不齐,奔相投附的流寇、流民也杂乱无章,但是刘安儿、刘妙贞等人的军事素养颇高,今日洪泽浦万乌合之众虽然还不是什么大患,但假以时日给他们理出头绪来,难保不成为江淮大地真正的威胁。

“高宗庭今日不指出河滩泥堤的凶险,过些天梁文柏多半也会自揭其短,毕竟古棠县境内不能出乱子,这个责任梁文伯担不起……”张玉伯说道。

“未必,”林缚摇头说道,“梁文柏到古棠县担任知县三年,新元梁家就到古棠县兼并田产有五六千亩,其中大半都驿口东北角上,与渡口外的河滩地隔条驿道,要将流民从河滩地迁出来,就要临时征用他梁家的地……田产给临时征用倒也无防,我看梁文柏更担心流民占了他梁家的地不退出来,说不定梁文柏侥幸期望洪泽浦乱事能在汛期前平定。”

“当真是拿家国大事当儿戏。”张玉伯轻叹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离开渡口已远,连岸上的人影都看不清楚。

林缚望着远处的湖水,默不做声,此时的他对这个朝廷、对这个朝廷的大小官僚更不敢有什么期待。

有角楼灯火指引,在朝天荡里夜航不至于走歪了方向。抵达南岸已经是凌晨,张玉伯有事回江宁,上岸后就在随从的簇拥下往东华门而去。

河口这边静悄悄的,林家人与上林里逃难民众都在睡梦里。虽说条件艰苦、也有些混乱,一千三四百人拖家带口的总算是暂时安顿下来了,林缚听林景中简单的汇报过安置情况,说了声:“终于到家了。”便钻进草堂后宅里大睡起来。

离开江宁小半个月就没能好好的休息过,林缚一囫囵觉睡到午时,迷糊间听草堂外吵吵嚷嚷的,似乎还有女人在哭泣,才警觉的醒过来。林缚不晓得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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