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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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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达的时候,天空里飘着雪,乌沉沉的,云霾低得犹如就要压在远处皇城的头顶之上。马车碾着城外被路人和车马踩踏得一片泥泞的积雪道,穿过高大的京城南大门,进入了天子的都城。

谢长庚前天出城,去了京畿办差,人还没回来。慕扶兰被送到他那座位于城北、距离皇宫不过只隔了两条街的宅邸后,同行的长沙国使者便带着贡品,马不停蹄地去往皇宫参拜皇帝和刘后。

宅子里的管事并不知道夫人要来的消息,之前也没见过慕扶兰的面,愣神了片刻,弄清原委,才慌忙领着宅子里的仆从来拜见她,又将慕扶兰引到了谢长庚住的正房里。

屋子很大,但器具摆设不多,除了必要的床榻几桌,还有一个书架。靠床,架子上挂了件半新不旧的男子冬天外袍,边上悬了柄剑鞘镂刻云纹的长剑,此外再无长物,显得有些空旷。

屋里也没起火炉,冷冰冰的。

说起来也是可笑。

慕扶兰前世十六岁嫁给谢长庚,二十岁死去,四五年的时间,几乎全是在夔州谢县的谢家祖宅里度过的。

这还是第一次,她踏入他在京城的这座房子。

她扫了眼四周,视线突然间定住了。

管事知她是长沙国的王女,容貌美丽就不必说了,连同行的几个侍女,也是服饰精致。以为她嫌地方寒碜,赶紧一边叫人起火,一边解释:“夫人莫怪。节度使先前一年到头,也难得在京里住上几回,他也从不叫添置物什,地方简陋了些。这回太后接夫人来,事先也没个消息,怠慢夫人了。”

管事在说什么,慕扶兰完全没有听到。

她的视线落在那柄挂在床头的长剑上,几乎是一瞬间,整个人僵硬了,连气也透不出来。

便是烧成灰,化为齑粉,碾作了尘土,她也能认出来。

这把此刻静静悬在床头的云纹长剑,便是从前谢长庚赠给熙儿的那一把。

也是握着这把长剑,熙儿自刎在了她的长生牌位之前。

慕扶兰死死地盯着宝剑,感到心口犹如又一阵绞痛袭来,人几乎站立不住。

慕妈妈见她脸色突然发白,急忙一把扶住了她,让她坐到近旁的榻上。

“翁主,你怎的了?”

慕扶兰闭了闭目,低低地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吧,歇歇就好了。”

慕妈妈忙叫管事带侍女去认烧水做饭的地方,自己扶慕扶兰,让她靠着榻,觉她手心冰冷,往她身上盖了张带过来的毛衾,叮嘱她先歇着,自己便和剩下的人一道开箱取物,忙着归置东西。

没一会儿,宫里来了个太监,向慕扶兰传达刘后的话。

慕扶兰打起精神去迎。

那太监还很年轻,二十不到,容长脸,长挑身材,穿身紫衣,看起来十分和气,笑道:“我叫曹金,奉太后的命,来给夫人您传话。太后说,路上想必辛苦了,京里又下雪,翁主先好生休息,等养好了精神,再入宫不迟。”

慕扶兰垂眸谢恩,慕妈妈递上辛苦钱。那太监却不要,摆了摆手,笑道:“不过是给夫人传句话而已,怎敢要夫人的赏。谢节度使今日便是不回,想必最晚明日也能回。夫人先休息,我先走了。”说完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慕妈妈忙去送。

慕扶兰走到窗边,慢慢地推开窗,盯着年轻太监在院子的雪地里渐渐远去的背影。

这个年轻的太监,就是从前,那个奉了谢长庚的命,勒死了戚灵凤的大太监。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屋里掌了灯,火炉子也烧得暖洋洋的。

草草吃了饭,沐浴更衣过后,知众人行路疲乏,慕扶兰打发慕妈妈和侍女们都早早去歇了。

雪色映窗,万籁俱寂。屋里一盏烛火无声跳跃。她一个人坐在床边上,眼睛盯着挂在床头上的那把宝剑,终于站了起来,朝着它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她停在了剑前,仰着脸,又看了许久,伸出手,将它摘了下来。

剑分量沉重,有些坠手。

她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抓着剑鞘,将宝剑从鞘中慢慢地拔出来,一寸一寸。

剑芒冰冷而锋利,反射身后烛火的光,仿佛毒蛇的眼,青白里泛着赤。

盯得久了,这剑芒就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一团一团流动的血。

血仿佛越聚越多,从剑上,从屋子的四面角落里,慢慢地朝她涌来,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闭上了眼睛,握着剑的那只手,越捏越紧,到了最后,几乎颤抖了起来。

身后忽然伸来了一只手,将剑从她掌中取走了。

慕扶兰一凛,猛地睁开眼睛,转过了头。

谢长庚不知何时竟进来了,就站在她的身后,她亦未曾察觉。

他将剑鞘也从她的另只手中收了回来。“锵”的一声,长剑入鞘。

“剑是凶器,非你玩物,无事少碰。”

他把长剑挂回在了原来的位置上,说道。

剑已从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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